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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神龙陈松顺》第一节:楔子(名家撰序)

时间:2013/5/18 23:26:00

  《华南神龙陈松顺》第一节:楔子(名家撰序)

           华南神龙“一代宗师”陈松顺先生近照

编者按:在中国棋坛,陈松顺可谓传奇人物。他少小习弈,即以“神童”名震乡里;青年遭逢乱世,颠沛流离,生活朝不虑夕而棋艺驰誉满中国;中年编刊著书,设坛授徒,执法棋赛,蜚声神州;老年声名溢四海,桃李满天下,坐而参议国家大事,行而越洋讲学,将中华棋艺推向世界。陈松顺别名陈尘。台山洋渡村人,1920年出生。自小酷爱象棋。1937年师从钟珍,开始独立的棋艺生涯。曾在省港澳与各地棋手对局,棋艺日进。香港沦陷后,曾挟棋艺到肇庆、阳江、湛江、清远、桂林、贵阳等地遍会各地棋手,多有较好成绩。1949年回到广州,1951年与杨官璘到沪。1956年广州棋社成立,任副社长兼《象棋》月刊副主编。后历任裁判员、裁判长,并取得特级国际裁判称号。1987年应邀赴加拿大、美国各埠讲学,反应热烈。曾任民盟广州市委委员,广州市政协第二、三、四届委员,省政协第五、六届委员。著有《象棋精华新编》(合著)、《联星弈谱》(合著)、《象棋布局基础理论》、《中国象棋实用残局》《棋理与棋术》和《江湖棋局搜秘》等。

怀着对华南神龙一代宗师陈松顺先生的敬仰和敬佩,我特地花了三个月多的时间,加班加点,编辑了一本《华南神龙一代宗师,传奇人物寿比南山》画册,笔者先从第七篇第一章:长篇小说《华南神龙陈松顺》徐续撰著(1996年)开始,以后陆续登出,由于本文是笔者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文中难免有笔误和错别字,敬请棋友棋迷们指正和支持!

《华南神龙一代宗师,传奇人物寿比南山》目录

   第一篇:台山广海南海之滨,山川秀丽人杰地灵—————001

   第二篇:华南神龙横空出世,国粹象棋源远流长—————004

   第三篇:夫妇恩爱延年益寿,金婚纪念寿比南山—————016

   第四篇:华南神龙一代宗师,寿星松顺九十华诞—————026

   第五篇:华南神龙一代宗师,弘扬国粹精彩人生—————058

   第六篇:华南神龙一代宗师,龙马精神寿比南山—————070

   第七篇:华南神龙精彩章篇,长篇小说精典文章—————084 

   第一章:长篇小说《华南神龙陈松顺》徐续撰著(1996年 ——— 084

   第二章:弈棋七十载,“神龙”犹在渊 江粤军(2009年)——— 128

   第三章:岭南棋坛“杨陈争霸”翁澜前(2006年)—————— 130 

   第四章:棋坛名宿陈松顺,没有大师称号的大师(2009年)—— 132 

   第五章:上世纪乱世棋王,新中国裁判祖师爷——葛万里——— 134 

   第六章:华南神龙棋王陈松顺——作者:江有源(2004年)—— 136 

   第七章:华南神龙陈松顺 ——庞小予《棋艺》(2006年)———142 

   第八章:华南神龙陈松顺——都市在线 (201110月)————144 

   第九章:华南神龙陈松顺,棋坛寿星震神州 (2011年)————146 

   第十章:华南神龙陈松顺,龙马精神新年好 (2013年)————147 

   第八篇:华南神龙一代宗师,陈松顺壹百局棋谱 —————149 

第一节:楔子(名家撰序)

                                   一、广海镇志(序)

       广东台山广海,地处南海之滨,古称“溽城”,是台山最早建立的一个古城,背山面海,土地肥沃,山川秀丽,人杰地灵;是古代华人的“出洋古道”起点之一,有着“海上丝绸之路”的美誉;是台山最兴旺发达的商埠渔港,也是台山著名的革命老区。

      据从广海地区出土的文物考证,早在五千多年前,广海人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生息、繁衍,世世代代,栉风沐雨,自强不息,创建了家园,创造了灿烂的历史文化。近百年来,奋斗和生活在广海的人们,抗击外侮,反对独裁统治,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不少优秀儿女,甘洒热血写春秋,开创新天地,谱写新篇章。今天的广海,城乡面貌沧桑巨变,日新月异,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浩瀚南海,波涛万顷;滨有溽城,气吞南溟。后依莽莽群山,前临滔滔大海;纳麖门为门户,瀛川岛之内湾。史历五千年,宋置巡检司,明洪武建卫城,立城为宁邑最早。五千年新石器时代遗址重见,六百载古城痕迹依稀可辨。藉近海渔盐之利,人类栖息繁衍;渔耕狞猎,煮海晒盐,屯垦戍边,辟壤成田。宗枝奕叶,瓜瓞绵延。北户南迁,珠玑巷史迹长传;旧习相沿,“打龙船”风习仍见。

       广海居粤之中,向为国防要冲,守关隘要位,为宁邑门户,乃“海上丝路”、“出洋古道”。明靖倭寇,纪功巨石冀望“海永无波”;烈女御夷,巾帼英风长存“烈女坟”。但历史不遂人意,兵燹贼患连延不绝。饱经寇祸、战乱、械斗、内迁,民众颠沛流离,妻离子散,人亡家破,苦不堪言。面对困境,寻找出路,不畏艰险,敢为人先。离乡别井为谋生,漂洋过海寻出路,山背人开启台山先河。前步后继,广海人遍及五大洲,成为知名“华侨之乡”。

        广海居乡人辛劳开拓,吸纳五洲四海文明风传,逐步完善通向港澳外洋的海上通道。垦荒种植,开出万亩田畴;造船织网,向海洋要宝,建设“鱼米之乡”。海滨邹鲁,崇文重教,建书院、兴学堂、创中学,以兴教化。教育发展,文化活跃,科学日昌,得以人材辈出,报效国家,服务社会。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成为人民武装重要据点。海上抗日寇,台南大会战,练兵渡琼海,事迹可歌可泣;英雄儿女,烈士英风,光昭日月,与世长存。

       广海镇中台山市辖的镇级行政单位,也是国家重点镇和广东省的中心镇。位于东经112º18`~113º03`,北纬21º34`~22º27`。地处台山市东南端,靠山面海。广海是个古镇,随着历史车轮滚动而数易其名。隋唐时代称“广海围”;宋元明清四朝先后称“乌峒”、“溽州”、“广海寨”、“广海卫”;民国开始到1956年先后称“广海区”、“第五区”、“第八区”;19562月至198611月先后称“广海区”、“广海乡”、“广海人民公社”;198612月定称“广海镇”。

       广海是台山最早有人类棲息生活的地区之一。经1957年至1982年考古专家文物普查鉴定,广海人的老祖宗在五千年前已在广海地区生活、繁衍,并逐渐由游动迁徙生活转为安定聚居。到宋代,南移在珠机巷的汉人陆续迁来广海定居,使广海地区“人烟团簇”。至明代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广海地区建立冲旁、古隆等7条自然村,随着历史进展,人口与村庄也逐渐增加,到清光绪十九年(1893年),经历了348年沧桑,广海地区的村庄发展到61条;从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到1949年的55年间,广海地区的村庄增至132条,人口11000人。到2006年,全镇有136条自然村,12530户,44416人,共有139个姓氏和11个民族。另外,还有4万多人旅居世界33个国家和地区。

       广海是台山最早有武装部队驻扎的国防要塞之一。早在宋代就有水师进驻,继而水陆两军齐守,明代还修筑军事通讯联络的“烽火台”,古迹仍存。新中国成立后,驻扎有海军、陆军。到2006年仍在广海守卫海防。广海是台山最早与外国通航的港口之一。南北朝梁武帝天监元年(502),印度僧人 智药三藏来华传教,已在广海登陆,并种植他带来的菩提树,该树虽已湮没,但其钟苗却遍布台山各地。2006年在龙船岗村仍长着三棵树龄分别为700680380年的菩提树。唐玄宗二十三年(735) ,已有商船从广海通往南洋,被誉为“海上丝绸之路”和“”出洋古道。

       广海资源丰富,遍地是宝。高山丘陵,有物种繁多的树木,51种珍禽走兽棲息期间 ;漫山遍野长满香花野果,能治疾病的中草药随地可寻,种类达218种;还蕴藏钨、铁、铜、锡等矿产。一望无际的海洋和遍布全境的鱼塘河溪,活游着800多种鱼虾蟹蠔,既可海洋捕捞,又可海水、淡水养殖,供应市场,满足人们的生活之需。广阔的平原、旱地,种植优质水稻、木薯、番薯、玉米等粮食作物和各种瓜果蔬菜;广海咸鱼、广海芥兰成为驰名中外的土特产。还有名胜古迹、休闲海滩等旅游资源。这些资源仍待开发之中。

       广海地灵人杰,历代儿女睿智善良、勤劳朴实、勇于奉献。高尚美德,革命精神,代代相传。虽然已经历五千多年的时空洗礼和五千多年的风雨磨砺,但依然光照寰宇,不断升华。看!广海人民告别了贫困苦难的昨天之后,团结奋战开拓进取建设令人瞩目的今天;又昂首阔步,勇往直前力创辉煌美好的明天。              (笔者参考广东省台山市地方丛书——广海镇志)               

                                二:苏少泉(序)

     在中国棋坛,陈松顺可谓传奇人物。他少小习弈,即以“神童”名震乡里;青年遭逢乱世,颠沛流离,生活朝不虑夕而棋艺驰誉南中国;中年编刊著书,设坛授徒,执法棋赛,蜚声神州;老年声名溢四海,桃李满天下,坐而参议国家大事,行而越洋讲学,将中华棋艺推向世界。“四大天王”、“粤东三凤”、“七省棋王”棋艺高超而无缘参与政事、越洋布道;“百岁棋王”、“神州十连冠”威震华夏却未挣扎于生活底层;许多棋国枭雄技艺不凡而略输文采……

 像陈松顺这样文武兼备,由江湖艺人而至参政大员的棋坛巨擘,至少国内难寻。

     陈松顺传奇的一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大半个世纪中国象棋的发展史。读者,尤其是棋艺爱好者从这本书中,不但可以看到旧社会棋人生活坎坷、棋艺沦为街头骗钱小技;以及新社会棋人尊为专家学者、社会名流,棋艺升堂入室,贵为文化瑰宝的生动过程,从而体会到“国运兴,棋运兴”的道理,更加热爱和珍惜今天I而且可以从陈松顺在旧社会居无定所、食不裹腹、行靠爬车,还经常受到日寇及恶势力欺凌的情况下,仍然孜孜不倦钻研棋艺,以及新社会功成名就,甚至年高体弱之际,仍然淡泊名利,夙夜匪懈,研究棋理,著书立说,培育后生的精神中,得到鼓励和鞭策,从而增强事业心,为攀登高峰,把象棋这项中国文化瑰宝发扬光大而不懈努力。

      在读论本书的时候,不能不提到作者徐续先生。徐出身于记者,是国内的名诗人、书法家,有多种文史著述。他对象棋素有雅兴,曾先后有《广州棋坛六十年史》、《弈林野史》等专著问世。这些著作资料丰富,文章华美,深受读者称颂。今再著《华南神龙陈松顺》,不但真实地记录了陈松顺传奇的一生,而且展现了新、旧中国棋人生活的广阔画面,读来如行云流水,文彩斑斓,记实性、趣味性、知识性兼备,令人经文难忘,故此我竭诚向读者推荐。  

                              苏少泉   原《象棋报》副主编  高级记者  1996年9

    三、林关浩(序)

      廿十多年前,当我开始习弈时,常给父亲让双马。为了突破被让双马这一关,我特去翻阅黎子健编著的《棋坛秘奥录》,因其中刊有破让双马的秘法。我无意间读到了棋王逸话、东南大比赛纪盛、华南棋坛纪详。由此,我也多少了解到五、六十年前华南棋坛的动态。有关陈松顺的事迹,该书也提到一些。即由黎子健与陈松顺两人联手以二对一,分别迎战董文渊和周德裕的趣事。黎与陈在当时只是棋坛后进,该书也没什么大事可写。近来,我拜读了徐续撰著的《华南神龙陈松顺》,在徐先生的生花妙笔下,华南棋坛的许多人物被描述得维妙维肖,令人读了津津有味,陶醉其中。尤其对陈松顺曾经走过的坎坷道路,至晚年载誉出国授艺,声名远播四海,其传奇的一生,我总算有一定的了解。

     一九九三年初,中国在北京主办了第三届世界象棋锦标赛,我非常荣幸在主办当局的安排下,联合陈松顺在北京中央电视台上评述越南陈文灵对中国徐天红、中华台北吴贵临对中国香港赵汝权的两盘棋。与陈老前辈在一起,我觉得非常舒适自然,他从不摆老前辈的架子,对后进是循循善诱,耐心指导。我们合作无间地完成了这场长达四十五分钟的评述拍摄工作。

      北斗象棋俱乐部自一九八二年成立以来,除了出版《北斗棋苑》(已出版了三十一期),还出版了胡荣华著的《反宫马专集》、居荣鑫编著的《象棋中局与棋话》、胡荣华著的《胡荣华飞相百局》、彭彪著的《单提马横车过宫专集》、徐续著的《弈林野史》、言穆江著的《象棋名流精华》、严清秀著的《残局圣手黄金环遗作精选》。庞大的出版经费,若没有多位热心人士的赞助,我们肯定无法完成以上的出版工作。其中尤其以黄泗先生及彭彪太平局绅的赞助最多。这一回,他们以本着支持北斗,发扬棋艺的精神,联合赞助这本书的出版。在此,我得向他们两位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并表达我深切的谢意。

      徐续先生不但是北斗的支持者,也与我的私交甚好。他把这珍贵难得的资料,让北斗垂手而得,实叫我们受宠若惊。因此,有机缘出版《华南神龙陈松顺》一书,是北斗的一份光荣。也许,努力作好此书的出版,才不会辜负编著者、赞助人、广大的读者对我们长期的信任和爱戴!

           林关浩  亚洲象棋联合会秘书长、新加坡象棋总会副会长、北斗象棋俱乐部主席

                                                    1996年926

 四、徐续(自序)

     《华南神龙陈松顺》一书,有幸获得北斗象棋俱乐部及新马、香港棋坛名流的赞助,得以出版传世,我谨以唐人名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作为致谢词,并表示深切铭记这种高厚的情谊。

      我出身是个新闻工作者,陈松顺先生是一位象棋名宿,由于我从小爱棋,在五、六十年代相继获识了不少名棋手,也结交了陈松顺先生,但我和他从未下过棋。一次,我和已经进入全国赛第三名的黄少龙下了两局棋,各胜一局,黄的叔父黄国钟也在座,大感惊异。黄少龙告知陈松顺,因此,陈知我有一定水平。陈结交的文友中,如名作家陈残云、历史学家金应熙,以及领导层人士吴南生、黄施民等,棋艺都有相当水平,我就是属于这类人之一。陈与我既不是棋坛逐鹿的对手,而只是带点棋味的文字朋友,因此,陈和苏少泉议办《象棋报》时,我和金应熙都是筹备会议席上的一员。后来我给《象棋报》的棋史版编稿,转瞬又过了十多年。当《象棋报》刊出了《棋城元戎杨官璘》和《棋城少帅吕钦》之后,需要有新的长篇连载,苏少泉嘱托我写《华南神龙陈松顺》,这部书稿由此诞生。

      平时.我们会面的时间不多,有几次一同外出,我们登上长城.黄鹤楼、同游了孝子董永的故乡孝感,足迹所至,我们的谈话中心并不是棋艺,而是触景生情,话题漫无边际。陈松顺能够结交棋坛之外的许多人士,还包括几位画家,是有一定原因的。

      我所写陈松顺的平生经历,有许多地方我都很熟悉。例如他的故乡台山广海,我曾有许多机会,并且不止一次走遍了沿海的广海,汶村以至上川岛,还上过渔船出海看捕捞作业;游历过古兜山单眼英匪巢遗迹。抗战时期的粤北重镇韶关,和西南线上的桂林、柳州、也是我足迹所至。抗战末期,我在梅县看过钟珍和地方棋手在体育场的一场棋艺表演。然而,我还没有预料到后来会为陈松顺写这么一部棋艺生活史。陈松顺的棋坛经历是很有分量的,他既有国手水平,临过许多战阵,挫败过无数悍将。他饱受江湖棋人生活况味,中年到晚岁享誉不衰,且受国家派遣出国讲授棋艺,他在多方面作出贡献。他的对局足以传世和启迪后进。这书由陈松顺先生自辑对局,加以评述,更见精审。

   末后,我再一次对帮助本书出版的海外人士致以谢忱。

                                            徐续于广州          1996年710

                     五、四十年前的杨官璘与我(陈松顺)

       一九四九年在香港南华体育会举行的“省港澳”埠际赛期间,杨官璘由东莞天堂围来到香港。他一进港即到南华体育会向大会有关人员提出要求参加“省港澳”比赛。当时,适值曾在抗日战争前战胜过“七省棋王”周德裕的董文渊在场。董见这位乡下青年竟口出大言,要参加包括天王卢辉在内的“省港澳”一流高手的比赛,认为他必然是从无鱼的塘中游来的“虾毛”,便立即抢上前对杨说:“这是最高水平的比赛。你既非名手,又无战绩,怎么能参加比赛呢?阿拉是“八省棋王”,如果你能赢我,就有资格参加比赛了,你敢跟我下吗?”杨官璘也好像李逵在浔阳江上一样到处找人打,而今遇着“浪里白条”,他怎肯放过?于是二话没说,即以每局十元彩金,较量起来。董文渊被杨官璘两个单马弄得满头大汗,额露青筋,也占不到半点便宜,两局下完,打成平手。杨官璘的名气从此流传开来了。

      “省港澳”赛后,杨官瞵与“九龙三杰”黎子健、曾益谦、覃剑秋等下过不少棋,都是势均力敌,难分轩轾。我是比较迟认识杨官璘的,曾在深水涉他叔父开的药材铺下过三盘棋,我只赢了一盘。记得这盘棋是我先行,杨用冯敬如的单提马开局,被我吃多三个兵而胜。在我与杨下棋后不久,杨的叔父要我指点一下他的侄子,其实杨官璘当时的水平已不下于我,只不过我的经验比他丰富一些而已。我的性格向来是乐于结交朋友,乐于扶掖后进的,我当然同意他的要求。从此,我们过从甚密。杨官璘钻研棋艺异常刻苦、勤奋。我当时住在九龙深水涉毛策希前辈的家中(毛是我师傅钟珍的好朋友,已年过九旬),我与毛都习惯过夜生活,每天都睡懒觉,不到九点后不起床。而杨官璘则晨早七时左右就到来,我们未起床,他就一个人在大厅拆棋,天天如此。等到我醒来,共同拆一下棋,才一同去“一定好”饮茶。这段相叙时间虽只有短短的十来天,但我们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以后我们各奔前程,过从就甚少了。

      直到一九五一年以后,我由港返回广州,杨官璘后来也到广州,起初还在我家居住。当时我是主持西关大同游乐场棋坛的。我与卢辉、龙庆云、关阳光等轮流坐擂台应众。这里还设有饶赛部,一人应付大棋盘表演,其余各人在饶赛部因人“议价”地饶双马或单马对弈。总门票每张二角,收入归游乐场。我们只靠收挂号费,每局三角,每晚下几十元,相当可观。杨官璘到处“打游击”,扫平广州市一些棋手之后,名气越来越大了,因而被河南风安桥脚的金江茶楼邀了他去设擂应众表演。我们虽还同居一室,但却一南一北,唱起“对台戏”来了。当时,广州的棋风甚盛,不乏高手攻擂。尤其是自称“九省棋王”的袁天成,他是个滑稽棋手,一来攻擂就有一大批拥趸,前呼后拥,如临大敌。这样一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就使棋坛挤得水泄不通。记得有一次袁天成在攻我的擂台时,走到中盘,我正在沉思对策时,他以为优势,故意把脚抬起来,把烂臭袜脱下拿在手上挥动,以此来戏弄我,以扰乱我的思路,弄得观众啼笑皆非,却使自己出了洋相。他这种不文明的做法,很叫人讨厌。当时的棋坛,经常有“新闻”。例如有一次“闭目棋王”潘炮跑到河南金江茶楼向杨官璘挑战,问杨敢不敢设“闭目擂台”,试试他的“玻璃炮”(潘熟读《橘中秘》,但斗起炮来,负多胜少,故棋界戏称他为“玻璃炮”)。他也闭目攻擂……这些事常吸引广州棋迷东奔西跑去观战。

过了一段时间,杨官璘找到住地,就搬走了。后来杨就每年都有一半时间到上海等地,去实现他的“十万貔貅解战衣”的理想。我则仍在广州棋坛。大同游乐场棋坛结束后,又应邀与岭南文物宫(即现在广州文化公园)合办棋坛茶座。这个棋坛茶座规模很大,又有特色,我邀集一班棋友如潘炮、卢广(卢辉之弟)、梁熙等七个人,唱棋、挂棋、烧茶、冲水、售标等应有尽有,都是一齐动手,无分你我。棋坛每天开放两场:下午一场,供群众下棋,茶票五分钱一张;晚上则挂大棋盘表演,有对抗赛、名手邀请赛和擂台应众等,茶票一角,平均有百多人进场。我当时除了参加名手赛外,主要是每晚坐台应众。当时我的声望很高,拥趸很多,以致我偶而有意无意地输一盘棋给某个人,某个人就立即声名鹊起,并可要求坐台应众了。与此同时,杨官璘的声望比我更高,已经危及我的“霸主地位”了。于是“拥杨派”和“拥陈派”,先是在茶余饭后唇枪舌枪舌剑,各赞其“偶像”,继而推波助澜,怂恿“比武”,后来又得到岭南文物宫的青睐,以每人每局十元表演费作酬金,这在当时是很可观的。于是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次“杨陈十局赛”终于在一九五三年六月六日开锣了。

这是广州棋坛解放后首次最高水平的较量,也是最哄动、最热闹的一次,每晚号称过千观众,少说也有六、七百人。这无疑也是为几年之后“万人空巷看赛棋”的“穗港赛”作了一次预演宣传。像这样重要的比赛,我是很紧张的。但说老实话,我当时认为杨官璘比起我来,还嫩一些。我是有信心的。果然第一局我用“五七炮”开局时抓住他一点小过失,就一鼓作气,奋战五十个回合,攻下一城。虽然我认为棋艺稍先于他,但杨官璘的名气已在我之上。因为他为人慎重,不管对高低手都不掉以轻心,绝少输棋,人人都以“棋坛魔王”看待他,所以称他为“魔叔”。我能先胜“魔叔”一局,心情自然很兴奋。那时我的“信徒”还事先“供奉”补药,如人参之类给我提神,而且下棋时不歇地喝茶抽烟。当晚在与棋友饮完“庆功酒”之后,回到人民南路我的“授徒训练室”,一夜眼睁睁睡不着觉,这真是“福兮祸所伏”了。次日比赛,我用“列炮局”应战,由于求胜心切,初时强变,继而失误,不到二十个回合,就被“魔叔”大军压境,西线崩溃,东线兵马则远水不能救近火,只顶了三十二个回合就签了降书。第三局,双方下得都比较好,但在复杂的马炮兵残棋中,纠缠至六十回合后,我就逐渐不支了。到八十回合就败下阵来。杨官璘的残棋算度精深,着法缜密,是他取得胜利的主要因素。但我的年纪比他大,精神不如他,我的失败恐怕与此不无关系。第四局,我仍用斗列炮。杨有备而来,而我临场又应付欠周,真是兵败如山倒,连失三城了。第五局,我已无力反扑,只得负隅顽抗,而杨也已精疲力倦,只战了四十回合,就鸣金收兵,和局告终。

休战了六天,至六月十七日重燃战火。往往有这样的情形,惨败之后,情绪反而轻松,而得胜者背了包袱,反而紧张。第六、第七局,我下得非常顺利,开局后稍占一点优势,就一路扩大攻势。谁知在收复失地之后,又滋生了急躁情绪。第八局,我开局即弃卒抢攻,单骑闯阵,被逼进死胡同,以致损兵失象,输了这极其关键的一局。于是,我心灰意冷,无心恋战了。第九局残棋有望,也无力求胜。第十局杨官璘可能有意放我一马,不然的话,他可不兑子而保留马炮双兵对我马炮士象全,这样死缠烂打,我恐怕也难逃一劫。

      这一次可说是我出师以来最大的失败,也是决定我“转业”的重要一战。虽然翌年还举行过同样的“十局赛”,但好运同样降临杨官璘的头上。第二次“十局赛”第一局和了,第二局我赢,第三局以后一直缩手缩脚,无勇气拼杀,局局下风求和。是因第一次的失败“吓破了胆”,把“急躁冒进”一改而为“谨小慎微”呢?还是战略上的失误或者技不如人?我也无法自圆其说。第七局以后,我开始支持不住了,结果仍以多负一局而收场。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不参加全国比赛?这是因为第一届全国赛的规程规定:三十个城市各派一名棋手参加。我是败军之将,当然由杨官璘代表了。而我则参加裁判工作,一干就二十多年,无形中成了“职业裁判员”。  

                           (本文原载广州《象棋报》) 

 

 

作者:徐续 编辑:小猴子 手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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