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散文是流云在天于2004.03.17 04:05 发表在榕树下网站可可的天空,文章编号:2526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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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影】“ 煤油掺水”夜读书
上世纪70年代,我在鄂西北的大山里的一所社办中学当语文教师。
那些年,山里的日子十分清苦,文化生活几乎是空白,隔上好长时间才能看上一场电影——而且要跑十好几里路。
说来渐愧,那时候教书,尤其是教语文,实在是误人子弟,教材上的东西大多是“批判文章”,我最初教书时,竟然连教材都没有,我就只有在报纸上找些文章来穷对付了。在这种形势下,当教师是比较清闲的,虽然内心里愧疚不安,感到对不起那些纯朴的孩子。
每天晚上,学生们走的走了,睡的睡觉了,家在本地的教师也都回家了,学校里一片漆黑,一片寂静,我这外地人便在煤油灯下靠书来打发长夜,每夜都要看到鸡子叫才上床。
白天,虽然有的是看书的时间,但没那个胆量。我十分清楚,我从武汉带来的的书都是见不得人的“大毒草”。如果被学生看见了,一传出去,影响不好;如果被别的什么人看见了,那更糟糕,连人带书都要遭殃,起码,“革命教师”的革命二字便要被摘去。
一个星期六夜里,学生们走得一个不剩,老师们也都走光了,偌大的学校就剩下我一个人和我桌上的一点灯光。
我看书有个坏习惯,就是看小说喜欢一口气看完,决不会看几页停下来,过些日子再接着看。因此,我看长篇小说常常一看就是一通宵——年轻时,熬一两个整夜对于我白天的精力从未影响过。
我手头上正有一本很好的长篇小说,是专门留到星期六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地看一夜,星期天白天好睡半天大觉的。
这本小说是马识途著的《清江壮歌》。“文革”前曾在《武汉晚报》连载过。但还没载完,“文革”就开始了,《武汉晚报》停了刊。
这是也被分配到山里工作的一位武汉老乡悄悄借给我的,借给我时,他千嘱咐、万叮咛,千万别弄丢了,特别是别被别人发现了。
我把煤油灯的玻璃罩子取下来,凑在嘴边,呵了口热气,再找张纸把它擦得亮亮的。又把灯捻子剪了剪,点燃后,小小屋子竟也亮堂堂的,我就伏在桌边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这小说写得很对我的口味,我看得痴痴迷迷,简直到了物我两忘的地步。看着看着,忽然感到灯光越来越暗淡,我一看,灯盏里油快没了,就急忙取过油壶上满了。
这不上还不打紧,一上,灯光反倒更暗了。我以为是灯捻子不行,就又剪了一截,但还是不行。燃着燃着,干脆就熄了。我擦火柴点,竟再也点不燃;把油倒了,又灌了一盏,仍然无济无事。这时我才知道是煤油出了问题——卖煤油的在煤油里掺了水,油浮在上面,下面的尽是水。这一壶煤油有5斤,只剩下了一半水,在那弄虚作假成风的年代,这种事太多了。
这可把我坑苦了,黑灯瞎火的怎么看呢?坐在黑暗里呆想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用手电筒看。那时在山里工作的外地人,是离不得这玩艺儿的。不幸的是,我只有个钢笔手电筒,光线不足,将就点吧!我拧开手电筒,又看了好大一气儿,手电筒干脆也不亮了。我再也无法可想,本想上床睡觉算了,又不甘心就此作罢。擦了根火柴年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4点多。心想,反正夏天天亮得早,再等一会儿吧!
主意拿定,我就斜靠在床上等天明。可是,不知怎么又睡着了,等到醒来时,竟已到了早上9点钟。
我揉揉眼,连呼“冤枉,冤枉!”接着就又看起来,直到中午十二点才看完,这时也记起来该做饭吃了。
这掺了水的煤油真是坑得我不轻,这些年来,我一想到这事就有气——换任何一个爱看书的人,尝尝这滋味都会有气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3-28 8:58:09编辑过]
以下是引用cchessman在2006-3-26 20:52:41的发言:
......本人已经快40岁的人了,已经没有了年轻人那种敢闯敢干的劲头......
特此说明。
静弈斋主
2006年3月26日
从流云在天的10多篇散文可见,他应该是湖北省黄坡人,也在湖北省工作,其中,上世纪60年代初期上中学,70年代初期在湖北省一个山村担任中学语文教师,按他写的内容推断,他现在应该是55至65岁之间。这个情况他在10多篇文章中都有相同的重复记述(请查看流云在天的博客
http://www.rongshuxia.com/rss/artofuser.rs?uid=3285331&off=80),本人一直以来很喜欢流云在天的作品,所以借广东象棋网棋友交流版转贴4篇,请斑竹谅解。这些文章都是很精美的散文,棋友读一下,也是一种享受。
2004年流云在天在多篇文章中多次提到30多年前即70年代在湖北教书,2006年山东的静弈斋主说自己不到40岁,想必静弈斋主一定是位奇才,未满10岁已当上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