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峡生活报)
象棋这玩意儿,我在未上小学时就接触到了。一天傍晚,母亲让我去叫父亲回家。我来到父亲单位的车间(严格讲只能算作坊,做饼的),看到父亲正和一位老叔,在面板前各据一方下着象棋,旁边围着一堆人。他们两人摆弄着棋子,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但从弈者和旁观者的兴致,我分明感觉到这是一项很有趣的游戏。后来,经常的围观,我终于渐渐进入了棋道,知道了架中炮的凶猛和屏风马的凌厉。
父亲的棋艺较高,在他的单位里常常是胜多负少。父亲除了每月拿工资回家外,家务事较少做,基本上由母亲操劳。所以,我们父子的情结,并不是靠共做家务事的辛劳,也不是靠围桌吃饭的温馨,而是仰仗楚河汉界的厮杀。每逢星期天或节假日,我们都会杀个天昏地暗的。父亲每逢到了他棋势好时,就会得意地用手指不停地弹动着桌面,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
上中学时,我时常在江头街的骑楼下和人对弈。有天傍晚,我的棋摊边麋集了一大群人。我的棋势很不好,让我一阵苦思冥想,旁边的人纷纷替我支招,我都不大满意。忽然,传来了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声音,是父亲教给了我一步好棋--弃子取势!果然,我损失了一匹马却过了一个兵,将局势牢牢地控制在手中。正是有了父亲的点拨,我才反败为胜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结婚有子,和老父下象棋的机会也日渐减少了。有时在和老父车马厮杀时,也觉得他棋锋已钝,只是凭着棋道深厚,应招也较熟较老套罢了。我跟他下时,也自然较为随便。每逢他棋势好时,他完全失去了往年的得意情态,持着平和的心境,浊黄的眼睛里再也没有闪烁出睿智的目光,修长的手指再也不去弹动着桌面了。每当看到这,我的眼睛里便有一种濡湿的感觉。
父亲一天天地苍老下去,终于在前几年的一个岁末,走完了八十五年的人生路程,骑鹤仙逝了。下象棋是他人生的唯一嗜好,是他业余生活的重要内容。在给他老人家送行时,我特地烧了一副木质象棋,算是给他捎了去。也许,老人家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逢到无聊少意趣的时候,还会跟朋友玩一盘:“来,炮二平五”……
章光101“我心目中的好老爸”征文大赛
"浊黄的眼睛里再也没有闪烁出睿智的目光,修长的手指再也不去弹动着桌面了。每当看到这,我的眼睛里便有一种濡湿的感觉。 "
一种濡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