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彭
棋摊见闻一
自从学下象棋的时候起,我和棋摊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凡是棋摊——不管人多人少——都喜欢看上一眼。最初的时候是去地坛公园的小松林看,后来上了初中在学校外面不远的棋摊看,上了大学跑到学校附近的小区看,工作以后路边随时随地看。。。。。。
初中的时候,一次下雨了,我还是准时到了每次放学都去的地方——社区老年人活动站。谁知天气恶劣,活动站不开门。推开门,大厅里空空荡荡,只见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大概是看门人)没事干,拿了活动站的一副象棋子下着玩。于是,出现了一幅奇特的画面:我,当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披老式的黑色雨衣,看两个年轻人下棋。屋外的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不断传入耳内,一扇小窗放进来一片白光正好投到棋盘上。两个年轻人的棋艺其实很一般,但我还是津津有味地看了两盘,一直到5点多才开始往回走。当一个人最内心做出了某个意义重大的决定的时候,他的举动是让常人看起来不能理解的。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也挺可笑的。
还有一次也很疯狂。那一次是上初中以后。一天下雨,父亲没有准时下班回家。姐姐回来告诉我,父亲和办公室的同事在下棋,同时躲雨(父亲和姐姐在同一个单位)。姐姐说,你给爸爸送雨衣去吧。我一听这话,马上揣上雨衣往父亲的单位走。竟然赶在雨停之前到了父亲的办公室。父亲还在和同事下棋。我把雨衣一搁,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那个时候父亲已经不是我的对手,看他们下得难分难解,我心痒痒。可是始终没张开口。看了两盘,雨停了,父亲带上我回家。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会说,叔叔我想和您下一盘。然后不慌不忙把那个人杀得大败,想想能给父亲挣得多少脸面!兴许因为这件事父亲也不会那么强烈地反对我下棋了?我感觉当时父亲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内向的他张不开嘴
棋摊见闻二
上天有眼,上初中时距离学校不远就有一处棋摊,而且无论规模和水平都还是比较好的。棋摊虽小,可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附近有水准的棋手都聚集于此。
我按照客户分析原理,也把棋摊分为高端、中端和低端三种。低端是两个街坊老朋友的拿象棋开心的水平,可以不讲章法,不讲道理,不掺杂任何功利色彩,纯粹为了好玩。象棋的娱乐性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现,赢棋当然没得说:得意,满足,兴奋,乃至癫狂。。。。。。就是输棋,也有一种受虐的快感!这话初看无理,下棋多(尤其被“宰”次数多的人)的人自会理解。常看到有的人被对手杀得片甲不留,惨不忍睹,却仍稳坐钓鱼台,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直到“突然死亡”——被将死或者憋死,才恍然大悟说“这就不行了”,交上棋子。其实哪里是这会不行了,早就不行了!这套“仪式”很带有表演的成份且常演不衰从来不愁好演员。追根溯源,人性里面肯定有扮演“烈士”基因,象棋正好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安全无伤害的平台。
中端是指社区棋摊,一般有一个高手和他的一群的忠实粉丝(fans)。高手一举一动都是粉丝们都受到粉丝们的顶礼膜拜。这种情形很多,这里就不多说。
高端棋摊的主要特征是有一群且彼此难分高下的好手。彼此谁也不服谁,因此战况激烈,每天硝烟弥漫。初中的和平里棋摊就是这样一种棋摊。最鼎盛的时候有老李、小李子坐镇,旗下有几个年轻的悍将。一些地区的高手(大咔嚓、小木匠、老伊)常来光顾,这些人还自发地组织过几次比赛。我那时上初中一年级和二年级,年龄尚小,从不上去下,只是默默地看和琢磨。
我看得最多的是小李子,他是成绩最好的一个。一次周六中午没人,我有幸和他下了几盘,竟然取得四胜二负的成绩。小李子棋感特别好,善长中局的缠斗。他的缺点是开局不正规,而我特别喜欢背棋谱,因此占了很大的便宜。其实论中残实力我还是有差距的。棋摊见闻三
高端棋摊是双方都属于高手。一般在大一点的棋摊的僻静角落。这样的棋摊永远是静悄悄的,棋盘四周围了几层人,却始终没人支着,都伸长了脖子(有的时候透过人头和肢体从一个怪异的角度)看。每走出一步,必有人发出赞叹。下完一盘,输的人同样受到赞誉和尊重。
写到这里想到一个笑话,是关于象棋的。
说是一个老道士教一个徒弟下象棋。一个老和尚教一个徒弟下象棋。一日,老道士和老和尚相约厮杀。两人一同走进茅屋,关了门。屋内静悄悄,只有棋子落下的微弱的响声传出来。两个小徒弟在外面无聊,说我们俩也杀两盘吧。两小徒弟都想:师傅在里头下,我在外头下不能丢脸,因此也格外用心。下着下着,两人起了争执,互不相让,乃至动起手来,打得鼻青脸肿。屋里还是静悄悄的。两个小徒弟说,还是师傅们修养好。从门缝里往里一瞧,你猜怎么着?和尚把老道按在身下,老道嘴里死咬着一个棋子,俩人一声不吭,在那较劲呢!
棋摊见闻四
大学三四年级下象棋又多了起来,曾想到如果能进入专业象棋队。。。。。。在学校了找不到对手,我最多的时候让同学一车两马一炮,就是这样我还赢了。通过下让子棋,我学会了像狼一样潜伏,潜伏,看准机会一口咬断对手的喉咙。
那一年参加了好几个比赛,有北京市民族团结杯,等级赛,还有第一届全国业余棋手大奖赛。北京市的比赛我先后两次小组出线,进入了决赛圈。也许是比赛经验不足,也许是功力不够,最终的名次平平。
大奖赛是在石家庄举办的,为了凑足路费,我向要好的棋友借了500元钱。那次比赛规格很高,报名费100还是150我记不清了,来了各路高手,其中不乏专业棋手。那一次我碰到的高手有金波,张石。和我一同去的棋友碰上了陈寒峰。尽管都都输了,也算是开了眼界。
在回去的列车上,有人摆开了棋盘,很多人围在旁边看,吵吵嚷嚷。我和朋友就在旁边,可谁都懒得去看一眼。和全国赛(尽管是业余的)比起来,“曾经沧海难为水”,已经不能激起我的兴趣。另外,棋输了,强烈的受挫感压抑在心头。我的梦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心里空落落的。
工作以后,在97,98年,随着地毯王棋摊的兴盛,和平里的象棋着实地“火”了一把。
能参加全国等级比赛,比我幸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