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权张老自幼好棋,年轻时拿过北京市大学生冠军,年过五旬之后拿过北京市第二和全国老年赛第一,这几个成绩成为他棋艺生涯的巅峰,也成为他“说古”的本钱。张老的老师是谁,跟谁学的棋?在公众场合,如果董齐亮董老在,他必执弟子礼,以学生身份恭立于左右;如果何连生等人在,他必对何以“师弟”二字称之,原来,他年轻时曾在先农坛跟侯玉山大师学习过;但景山棋苑未关张时,他在其“贵宾室”挂有一张很大的曾任北京棋院副院长的谢小然老的照片,——当然,与谢老照片并列,该“贵宾室”还挂有刘文哲等人。我曾问过张老师从何人,他说,象棋不像相声那样有严格的师承关系,他基本属于“自学成材”。
京城许多棋迷都知道张国权有一“独门绝技”名曰“瞎眼儿狗”,该布局以兑七卒后放兵过河获得先机,在张老拿第一的那届全国老年赛上,许多对手栽在他的“瞎眼儿狗”面前。在刚刚过去的中秋节期间,包括象棋大师何连生在内的十余棋友聚会东来顺,笔者再遇张老,聊起“瞎眼儿狗”,他说这个布局得到过侯玉山老师的亲传,聊起其中飞中象还是飞边象的变化,他滔滔不绝,全不像刚刚赔进一百万的落魄老板。
京城写家燕山布衣与张老相知很深,用他的话说,张国权虽好棋、下棋、善用“瞎眼儿狗”,但总的来说还只是业余水平,从未“大红大紫”过,在棋上的抱负远未实现,斥巨资办棋苑是他欲实现自己抱负的一个壮举。年奔古稀,时不待人,急欲实现平生抱负固然精神可嘉,但中国自古就是以成败论英雄的国度,成功了怎样歌颂也不为过,失败了还用“壮举”这个词,就滑稽,让人听了不舒服。在景山棋苑关张前的“暂时停业茶话会”上,一些与张国权相识数十年的与会者指摘张国权只会下棋,不懂经营。散会后,笔者与张老说起这个事,他愤愤不平道:“我怎么不会经营?我不会经营怎么会成为知名企业家呢!”
我不知道他这“企业家”在哪“知”的“名”,我至今仍留有一张两三年前他的名片,上面印有两个头衔,一个是“景山棋苑董事长”,一个是“广州软件行业协会副会长”,我想,“知名企业家”大概和这个“副会长”有渊源。当初,张国权给我这张名片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儿怪:“景山”与“广州”相隔十万八千里,“棋”与“软件”虽有关联但绝对是两个行当,广州的“副会长”在北京恐怕不好使……
接着上面“知名企业家” 的话茬儿说,他说:“我不知道哪个赚钱、哪个赔钱吗?你以为郭德纲一开始就赚钱吗,人家熬了八年呐,最后是一群白领和媒体把他炒起来了,才得到社会的认可!”
笔者问:“您认为您媒体利用得充分吗?”
他说:“不充分。”
笔者问:“原因在哪儿?”
他说:“一个是我本身的策划能力有限,一个是与我合作的人与媒体合作的不密切。”
一位媒体朋友告诉过我这样一件事,说景山棋苑举办“狗不理杯”象棋赛时,张国权说“我不主动请媒体,他们应该主动找我,因为5万元大奖就是最大的新闻……”他认为媒体应该追着他跑,结果反差很大,事实并不如他所说。
景山棋苑关张之后,张国权在抱怨媒体“不支持”的同时,表扬了两个人,一个笔者,一个是燕山布衣,说我们两个不为名、不为利,兢兢业业作贡献。我把这话告诉布衣时,他淡然一笑,良久无言。
宣传工作存在误区,致使投资者的远大抱负、经营目的、服务方式不为更多棋迷、棋家乃至有实力的企业家所了解,是景山棋苑仅仅开业两年多便仓促关张的又一个原因。
黄化门街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胡同,二三百米长,据说清末慈禧时的总管太监李莲英曾在这里居住。这里原叫黄瓦门,1947年定名黄化门。这一带明清两代属皇城,是皇宫御用作坊及仓库集中地。黄化门街南设有制造皇帝、太子、亲王所用冠冕、龙袍的“尚衣监”,和掌管内外奏章、督理皇城事务、管门禁、督促供应的“司礼监”,街北则设有办造宫用帘子、地毯等的司设监。眼下,北京城一日一变,处处高楼耸立,建筑成群,而惟独黄化门变化不大:胡同不宽,平房依旧,两车相错时有拥堵甚至剐蹭。远住京郊大兴的张国权选在这里开棋馆儿,是看中了这里是市中心?是看中了“景山”二字可作苑名?还是看中了房子与房租的性价比?大概都有,但主要是有一个棋界名人——在这地界儿有一号的老甲级棋手马鸣祥。马鸣祥马老住黄化门街西口,是这里的老住户。七八年前,马老主持过的“景山棋社”即在这里,那是两间平房,也是街道产业。主持“景山棋社”使马鸣祥地面儿熟,镇得住附近的“不安定因素”,此“人和”加上地脚好之“地利”,促使张国权不顾数十公里之遥,举家进城,从大兴枣园开进黄化门“来实现平生抱负”。
棋之外,马鸣祥在票界也颇有名声,他能“扮”上上台唱整出的《四郎探母》。景山棋苑开创之前,马老戏瘾犯了,自掏腰包租剧场、请场面、聘配角唱上一出,作为一乐。象棋与京戏这两样国粹相辅相成,滋润着马老的生活,丰富着马老的人生。由于经常登台演出,练就了他主持会议、当司仪的本领,有他在,会议不冷场,会餐聚人气。但大概与当过兵有关,马老脾气直,暴躁,遇事就火,不发不快。自打黄化门街8号二楼发出要出租的信息后,马鸣祥就与张国权共同努力把它打造成了景山棋苑,马鸣祥被张国权任命为副经理。
经理是马玉岭。马玉岭今年58岁,有棋名,有当过百货采购站站长的经历。据传,张国权某次遇到难处时,马曾伸出援手,令张感动不已。不过,马玉岭上任四个月后,即因心脏搭桥退出。病情好转后,作为回报,马玉岭与人共同出资赞助景山棋苑搞了一次冠军奖金为一万元的比赛,在京城棋界传为美谈。马退出后,景山棋苑补充的了一位副经理,这位副经理叫陈铁灵,六十开外,董齐亮弟子,早年是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棋艺活动积极分子,有与西藏高层共事背景,为人热情,写一手好毛笔字,景山棋苑张贴的一些通知、启事及张国权的诗作,都是他抄写的。
马鸣祥与陈铁灵,由于性格、情趣、经历及管理理念等原因,共事不久就产生摩擦,后来,随着经营形势未见起色,马陈矛盾日渐紧张。
张国权说:“马玉岭病后,马鸣祥与陈铁灵成为我的左右膀,但他们两个的矛盾激化得很厉害,有一次争吵,他们中的一个喊出了‘你比董事长还董事长’的话!到这份儿了,没法在一起工作了,陈铁灵提出不干了,搞完‘爱荣杯’和‘古青檀杯’之后,结了账,他就不来了。”
如果说马陈失和导致了景山棋苑的衰落有些言过其实,但它确实使景山棋苑的内部管理和对外拓张受到影响,更为严重的是,对董事长张国权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说:“人无完人,我不议论长短,但有些事我确实很失望……”
笔者问:“如果有人注入资金让您再重新来一回,您还会这样吗?”
老人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不会用这些人,也不会用这个模式了。那时侯真正的管理层应该在上边,要由‘海归’人员做CEO来管理,他们有新的理念,他们的视角更宽更广,由他们和出资人组成董事会或理事会,由这些机构去掌舵。”张国权顿了顿,又说,“我可以做一些辅助工作,——因为我认识的人多一点儿,我可以做一些公关方面的工作。相对而言,原来的景山棋苑只是一块试验田,决不能再把它端出去了!” (未完待续)
午报记者 张 展 文摄
靠象棋赚钱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