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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晒晒我的有关象棋的章节

21楼
河南张东升2 发表于:2017/9/13 2:42:00
 

十二

 

 

老油条:

 

俄现在就不敢说是俄带着郭子威出来闯江湖了,这个呆子这个祟娃这个拗筋这头犟驴,俄原本以为他畏畏缩缩地不吭不哈地俄以为他是一个老实蛋会很听话会按俄的意思走按俄的想法办,结果他遇事总喜欢认个死理,他认定正确的事情,你八竿子就拉不回,反倒让俄被他牵着鼻子走。俄让他出门在外充傻装楞慢慢钓鱼猫玩耗子慢慢摆治,可他偏偏裤裆里放地雷——硬充大蛋,偏偏搞得一副舍我其谁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他要早些听俄的话,就是不出黄明地区,也会挣得盆钵满满,还用往外地跑吗?就是往外地跑,俄还要由着这个小王八蛋,先去南方,后回附近省市。奶毬地,有没有搞错,到底是俄带你出来混还是你带俄出来混呀?不是看在你能帮俄挣钱的份上,老汉俄早就把你的皮扒了,老汉俄早就把你摆治得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让你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看在钱的份上,俄先不和你计较。

能躲过豹子能走出八里岔俄长出了一口气。俄避着豹子俄找到麻包俄让他帮忙给来两张介绍信方便外出。否则被公安当做盲流给收容站收容了进去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尽管号里俄没有进去过但俄的那些狐朋狗友多多少少有人进去领教过。麻包还算不赖,他偷羊的事俄不言喘他心知肚明见俄这个知青张口求他办事说明他还有用俄在给他妆脸况且介绍信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想想如果俄们这些知青都不参加生产了都跑出去了那才好呢说不定就可以看李跃王亚梅的笑话了。他从家里找来两张戡过章的介绍信让俄当他面填好难为得俄差点就走不掉。俄大字识不了几箩筐他更是个文盲俄们两人琢磨了半天都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好在俄跟着李跃这一段看过几本书尽管错别字连篇总算填完了内容他才交给俄。

 

俄跟着郭子威这个小王八蛋一起走进黄明市新华书店,没想到这个看着跟个呆头鹅一般的呆子居然还会看地图。他在悬挂的墙上的红红黄黄绿绿蓝蓝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前面,告诉俄黄明地区在哪里,西都在哪里,往南走如何走。人真他妈的能,还会造出地图来,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大的中国一张纸上就显示了。这个小王八蛋还教俄比例尺教俄如何计算路程,那些加减乘除的你觉得容易懂觉得好计算,老汉俄就这么容易理解的吗?算个加法减法俄就经常算错就够难为老汉俄的了,还搞个什么比例尺又是乘呀又是除的,你想把老汉俄搞疯呀?老汉俄就不吃你那一套,就象在学校不吃老师那一套一样。你直接告诉俄怎么走往哪去就行了,说那些废话做甚?俄给了这个哈锤子几个钱,他乐得屁颠屁颠地,还专门在文具店里买来了圆珠笔和笔记本,把他遇到高手的对局都复盘记上,仔细研究对局的得失,特别是不熟的布局,反复琢磨,直到吃透。有这个钻劲,有一条道走到黑的傻劲,老汉俄何愁没有钱挣?噢,对了,俄也得找他撕张纸,俄得把什么郑州呀、徐州呀、合肥呀、杭州呀、上海呀什么的都写上都记住,省得上了火车后忘了地名怎么写,本来打算去上海的,结果跑到山海关去了那就日踏了。什么陇海线、焦枝线的,俄就有点被搅迷糊了。

这个呆子跟俄商量着一路向东,要取道徐州,然后去合肥去杭州,最后杀到上海,会会全国冠军胡荣华地盘上的棋手后再打道回府。这还真有点象西天取经了,越是艰险越向前,俄心里不免有些惴惴,呆子却象只好斗的公鸡见了来鸡一样亢奋异常,恨不得脖子上的羽毛都要竖起来,如果他脖子上有羽毛的话。

22楼
河南张东升2 发表于:2017/9/13 2:42:00
 

俄一路看呆子下棋俄也快成了象棋通了,俄这才知道象棋里这么深奥这么博大精深俄才知道过去俄象棋的那点东西连皮毛连一鳞半爪都算不上。象棋也只有象呆子这样的呆子一心迷到里面,心无旁骛地去思考去琢磨去钻牛角尖才能得窥门径。俄还知道了全国冠军杨官璘还知道了全国冠军胡荣华,是不是他们都跟呆子一样下棋下得脑子都转不过来圈了?想想真可怕,不知谁发明了象棋搞得这些下棋的人都钻到棋里面想问题想得头疼个个都五迷三道地,只差在精神病院门口徘徊了,徘徊久了早晚也得进去。人要傻到去钻研象棋的地步了,什么吃喝玩乐、什么穿衣打扮都不去计较了,也就基本傻到头了,天下也就太平了。说归说,这个世界上还是要存在各种人的,就象动物世界里有老虎有狮子,还有狐狸还有绵羊,有飞禽还有走兽一样。没有呆子这样的傻子,也就显不出来老汉俄的精明来。都变得精明了,俄还糊弄谁呀?不说了不说了,俄还指望这个呆子来给俄挣钱呢。

这个呆子遇事呆,在象棋里面却一点都不呆。走出黄明以后,从江苏东部到安徽,经过一路的锤炼,他比以往坐得住了,也沉得住气了,棋也越下越慢了,中盘扭杀能力、残局抗击打能力都较以前提高不少。与各地好手的交流中,除了在安徽遇到了一个劲敌,其他的都是以呆子的上风而结束。当然俄的腰包也鼓了起来。到杭州时,已经出来有月把了,天也渐渐地凉了起来,俄看呆子还穿着下放时的那身单衣,俄就从鼓起的腰包里掏出些钱来给他在裁缝店里做了一身活里活面的宽宽松松的棉衣,让他冬日即能过冬,春秋也能再穿,以后就是长个了还能继续穿,呆子乐得嘴就快合不拢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比过年还过年。看他美得那个样子,俄心里就在想,过去就是真的过年了他也未必会有新衣服穿,过了多少个年他才会添一件新衣服?想想他跟俄其实都是一样的苦出身。可怜呀,俄啥时才能够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呆子乐了,俄也高兴,省了很多钱去分给他。人靠衣妆马靠鞍妆,呆子穿上了新棉袄新棉裤,居然看上去也人模狗样地,一点不象个呆子了。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徜徉在西子湖畔,那小桥流水、舞榭歌台,柳枝婆娑,燕子乱飞,一派江南婉约的景致,难怪皇帝要偏安此隅,谁来都会流连忘返。看惯了西都、西北的古朴、雄浑与沧桑,再泛舟在这绿水碧波中,置身于烟笼雾锁间,在虚无缥缈如梦如幻的胜景里,聆听莺扬婉转的吴侬软语,宛如壮士卸甲,回到温柔乡。不到杭州俄不知人间有如此天堂,到了杭州俄才知道俄这么多年来活得是多么低下多么龌龊多么不堪,这里连空气都是湿润的。俄什么时候能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拥有属于自己的楼台,怀抱娇妻,也不枉来到人世间走一遭。俄现在才知道那些皇帝那些王公贵族如何地声色犬马生活得何等奢华了,俄这才知道为什么上下五千年那么多人拼命想当官想发财想往上爬了,爬上去就有另一番景致就别有洞天就有掌控一切生杀予夺呼风唤雨的资本了,当然包括拥有眼前这人间美景。俄触景生情触景伤情从心底里涌出悲天悯人的酸楚来,俄从心底哀怨着人生的不公平,为何俄生在百姓家?既生百姓家,何以让俄见到让俄知道人间有如此美好的俄却不能拥有的生活?难道百姓家的孩子非得都象呆子那样对眼前的事物浑然不觉一心钻在象棋里去求索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并且乐此不彼?俄不能这样任命运摆布任生活宰割,俄要挣钱俄不仅要挣钱俄还要挣大钱。那个呆子好象无动于衷,来到杭州居然对他就没有一丝的触动。如果说有触动的话,是不是他最好的愿望也就是能够在这么清雅的景致里,临着窗,观着景,品着茶,再找个高手下下棋?你个呆子呀。俄得让你给俄多挣些钱,不但让你帮俄挣钱,俄还要想办法挣更多更多地钱。 

23楼
河南张东升2 发表于:2017/9/13 2:43:00
 

越接近上海,棋就越难下,钱也越难挣。过去呆子都是大刀阔斧,三下五下就把对手撂翻了,现在赢棋越来越难,下得也越来越慢了,棋比以往细腻多了,子力要呼应,要渗透,要推进,要象小刀子割肉一样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刮。遇到的棋手也大相径庭。西北人豪爽、粗犷,讲信义说一不二,南方人不吭不哈小算盘打得贼精贼精,在黄明赢个钱很容易,尽管那里人很穷;在南方赢个钱就很难了,尽管他们有钱,赖账的多,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多,高手也多。好在呆子面嫩,看着年龄小,很多人欺他年少,主动来搦战的还不少,一路的颠沛流离风尘仆仆,好歹挣下仨瓜俩枣的。南方棋盛,到处都可见围在一堆下棋的,到了杭州城,俄一再嘱咐呆子一再叮咛呆子,要从街头巷尾的棋摊开始,要从弱手开始,循序渐进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打,不要象在黄明在徐州在安徽那样五马三枪张牙舞爪地,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俄甚至提出俄给他做棉袄的事情来打动他,俄甚至以翻脸训斥来威吓他以便能保证俄的计划实施。也不知是俄的哪种方式打动了他,他还算知趣,居然在各个棋摊上晃荡了有一段时间,帮俄挣了不少钱。兴许是俄说动了他,兴许根本就不是俄说动了他而是别有原因。后来俄才慢慢地知道杭州街头棋摊上的坐摊水平就顶得上黄明的大老吴了,他想杀出棋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杭州还有个特殊现象,这在以往经过的城市是没有的,那就是到杭州象呆子一样讨生活的棋手有不少,他们几乎是常驻杭州。杭州的高手基本都在避风避雨环境不错的棋馆下,而这些讨生活的外地棋客则逡巡于棋摊与茶馆间,他们装傻充愣设套儿的技巧纯熟,远高于他们下棋的技巧,他们来往于各个棋摊茶馆间,一遇到生面孔,就象苍蝇一样围上去,各种江湖上装疯卖傻的手段都使出来,无所不用其极,说白了就是为了钓鱼就是为了引生面孔上钩,就是为了宰俩钱。这些棋客都看走了眼都把怯生生的呆子当成了一碟小菜,结果打蛇反被蛇咬,偷鸡不成蚀把米,都栽在了呆子的手里。一来二往地大家见面多了,也就混了个脸熟,见呆子不仅抢了他们的生意还连他们的腰包都搜了搜,他们便一再向呆子举荐杭州的茶馆,并一再强调到杭州下棋,不去茶馆枉来杭州。呆子被说得心动,就动了去茶馆的念头。反正地摊也被他刮了个差不多了,俄也有挥师茶馆之意,于是便把目标瞄向棋馆。

24楼
河南张东升2 发表于:2017/9/13 2:43:00
 

杭州的茶馆有三、四个,据说靠近西湖的一个公园里有家茶馆,是杭州棋艺最高水平的汇集地。俄俩便一路打听,找到这家茶馆。这是座不大的两层小楼,呈椭圆状象个放大了的沙丁鱼罐头的罐头盒。小楼有两个门,从右边进,挂着公园管理处办公室的牌匾;从左边进,上了二楼,远远就听到噼里啪啦的落子的声音和嘈杂的人声,这应该就是茶馆,是下棋的地方了。二楼有个百把平方的样子,正对着楼梯上来的位置,中间围成个吧台,吧台里面一位中年妇女在烧着水。贴墙处如中药铺一般的方格子里,摆设着不少围棋、象棋方面的书籍,更多的方格子里摆放着盒装的各种茶叶、水杯还有各种牌子的香烟;方格下面的柜子里,可能是放置厨具什么的。可见茶楼的生意经营得很活绰吃饭喝茶吸烟下棋看书借书一应俱全,一条龙服务。左边屏风挡着的地方,不时地传出扁(piapia)的清脆的敲棋子的声音,不用说是下围棋的处所。右边雾气狼烟的地方,有踩在凳子上的,有嗷嗷乱叫的,棋子摔得啪啪乱响,一看就是象棋的干活。俄俩刚走进象棋区,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就凑上来,撇着浓厚的带着江南口音的普通话,问二位喝什么茶,要不要下棋?俄要了两杯便宜茶给了呆子一杯,然后摆摆手示意老板退下。老板非常懂事地离开。俄端着茶四下里走走,观看着各色人的表演。一个杭州中年棋手坐在一个棋桌边看人下棋,见呆子进来,与他打个招呼,便不再言声。这个人俄见过的,在棋摊上与呆子交过手,小负于呆子。据呆子讲,这人应该属于杭州二流水平,但挪在西北,也许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呆子见这人在观棋,估计下棋的人肯定有些水平,便也凑过去看热闹。俄闲极无事,看了一会儿墙角的几人打长牌,然后就信马由缰地逛到围棋区。是不是围棋的棋子太多步数太多,下一盘棋一直都要仔细地认真地去想,感觉围棋手比象棋手要沉静得多,不管局面优势再大还是扭杀得如何惨烈,很少见到围棋手大呼小叫的,而你去看看下象棋的,不管水平高还是水平低,得了便宜了,哼小曲儿的,说寡话的,眉飞色舞地都跟发酒疯似的。南方人下彩好象都是公开的,俄见了一个输家给了一个赢家五角钱,他们应该是玩的五角钱一盘的。俄在围棋场地转了一圈,俄本来就不会下围棋,又觉得围棋区一潭死水太过沉寂,看了看就打算离开,俄陡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俄见到角落里一个正在下棋的、花白头发的五、六十岁的老头皱着眉头一脸苦相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仰起头来对着一个黄铜色的酒壶啜了一口酒,酒香气随着酒壶的打开立马飘散开来。下着棋还喝着酒,真有你的,俄忍不住好奇地走过去,俄见老头儿的棋被围困得紧紧地,老头儿半边身靠在座椅上,拿着酒壶的手搭在椅靠上,前手捏着一枚白色的棋子,在手里不停地翻转着,两只浑浊的眼睛紧盯着棋盘,臃肿下垂的眼袋似乎在微微地抖动着。对手是个年富力强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盘面应该是这个年轻人的优势比较大,但他没有象下象棋的那样,形势好了象跳大神的一般,又蹦又跳又唱又闹的,而是非常专注地注视着棋盘。俄刚才看到其他下围棋的都是执黑先行,俄知道这个老头儿执白应该就是后走,看他盘面这么大的压力,估计他让年轻人先走很吃力,不然盘面不会这么亏的。这么一把年纪还在跟年轻人较劲,估计也是个老棋骨,一辈子离不开棋的角色。俄立在一旁想看看最后的结果,也不知怎地腾挪的,三走两不走,不一会儿怎么白棋变好了,又走了没一会儿,年轻人认输了。年轻人排出两块钱递给老头儿,嘴里嘟囔着听不明白的江浙话好象是懊悔哪步没走好的意思。那个老头儿接过钱哈哈大笑,用带着普通话味道的江浙话花交对手:“呵呵,知道我是谁了吧?在三国时我的名字叫诸葛亮,汉朝时别人叫我张良,封神榜时我就是姜子牙,泛舟西湖的时候别人都叫我范蠡。” 他自吹自擂完后,又得意地啜了一口酒。俄听着只想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老家伙吹牛逼的水平就快赶上俄了,估计也是个一辈子不务正业的老江湖。那个年轻人是不是被奚落惯了,低着头陪个笑脸儿,然后又兀自在四角的星位摆上四颗黑子。俄的个乖乖,这个老家伙原来是让年轻人四个子。是年轻人刚学棋还是老头儿太厉害?可惜俄不会下围棋,闹不明白他们的棋力如何,俄只是感到玩围棋的也跟玩象棋的一样,里面水深得很,不趟到里面,根本看不出里面的道道来。俄实在看不明白围棋,便离开了围棋区。

25楼
河南张东升2 发表于:2017/9/13 2:44:00
 

俄走出围棋区就见呆子正东张西望地找寻什么。原来他坐在一旁看棋,正在下棋的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让三先与弱手下,赢了不少。那人见呆子是个生面孔,看了看呆子,就撇着普通话轻蔑地问呆子:“侉子,下棋不下?带点小彩的,我可以让你两先玩玩。” 呆子一听这人张口就五马长枪地,便有些反感,说下彩可以,不要让,平下就可以了。那人听到呆子一口西北口音,又说不用让,心道遇上了个愣头青侉子,便赶忙支开对手,笑溜溜地迎着郭子威坐上来。他张口问呆子下多少钱一盘的,两块的还是五块的?呆子说五块就五块的吧。瘦子乐不可支,露出孩童般幸福的笑容,估计他在心里说遇到了个冤大头,今天可以好好地玩一玩,挣点钱。呆子刚坐在棋桌边,突然又不说走棋的事了,原来他下彩收钱付钱都由俄这个账房先生统管,所以他四处张望着寻觅着俄。瘦子眼看上钩的鱼又要蹦走了,焦急得有些坐不住。等俄出现在呆子的面前时,呆子焦急的神态放松了,瘦子焦急的神态也放松了。边上观棋的、过去与呆子交过手的那个中年人见呆子上了阵,却不再看棋,起身走到围棋区了。郭子威和瘦子一交上手,瘦子就把控不住自己了,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结果也大出这个瘦子所料,瘦子三盘棋就没开张。瘦子满脸涨得通红,愣在那里不吭声。南方人下棋不规矩的多,但这是在棋社,他又是这里的常客,他赢棋的机会远远大于他输棋的机会,所以他还是依约把输的钱都付了。边上那些过去被瘦子杀得找不到点的棋手都兴奋地在郭子威身后用难懂的江南话叽里呱啦地交谈着。这个瘦子应该是当地的名手,本来两人差距不应该这么大的,主要是这人太托大,觉得郭子威年轻,又是北方人,根据当时棋艺水平的地域分布,他想当然地把郭子威当做揩子来玩,没想到大意失荆州,以惨败收场。那人刚付完棋费,那个五、六十岁、胡子拉碴、满身酒气的老头从围棋场里走出来,他听说来了个是生脸儿,还杀掉了棋馆的台柱子,嚷嚷着要和呆子下象棋挂彩。郭子威见他潦倒落魄的模样,又一身酒气,不忍下杀手,就没有搭理他。郭子威要赢的,是三、四十岁上下的、年富力强的高手。当地人用呜哩呜喇的鸟语般的语言说着,一再撮合二人交手。连俄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一再劝呆子跟老头儿玩几盘,因为俄亲见了老头下围棋赢了别人不少钱,手里有货。他一个下围棋的,不可能精通两门棋吧?退一万步说,他即使精通两门棋,下棋这么耗神,他下了这么长时间围棋,又喝得醉醺醺地,精力也不济。呆子刚才不一会儿就赢了十五块,不是个小数目。换上是别人来挑战,俄可能就会让呆子休战了,这个糟老头子送上门来,俄提醒呆子,“蚂蚱腿上也是肉”,能赢一点儿是一点儿。劝得人越多,呆子的犟劲反倒越上来,就是不战,不仅不战,还索性离开茶馆,俄也只好付完茶钱、盘钱后,悻悻地跟着离开。

 

26楼
河南张东升2 发表于:2017/9/13 2:45:00
 

呆子窜到路边棋摊上,漫不经心地与弱手下着让子棋,那个老头儿居然象附骨之疽,又找上来。棋摊的摊主对他倒有几分客气,递给他一个小马扎。老头儿嚷嚷着要跟呆子下,一嘴的酒臭味喷到呆子的脸上,不仅让呆子恶心得只想反胃,就让一旁的俄也忍不住想作呕。呆子侧开身子,依旧不理他。

“我让你两先下不下?”老头儿见呆子不搭理他,口气越来越欺人,就象在黄明县呆子欺负小眯眼儿一样。

无论老头儿如何挑衅,呆子就是不搭他的茬。呆子低着头,旁若无人地、一板一眼地和弱手下着。

“你不会怕我输了不给钱吧?”老头儿一边帮着弱手支招搅和呆子,一边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里面有好几张十元的,还有几张毛票、分币,还有粮票。

老头儿亮出钱夹,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俄对人民不亲,对人民币非常亲。俄劝呆子道:“阿威,你就陪他玩玩嘛。”

呆子在俄的安排下,吃饱喝足还有棋下,精神头跟下放时相比,判若两人,又加上穿上新棉袄,倒颇有几分神采。他可能想到如果没有俄,自己不会有这些的,所以俄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俄一再动员,他颇有些不情愿地与老头儿坐在一张棋桌前。

“五块钱一盘,行吧?”老头儿对呆子道。

呆子回头看看俄。俄点了点头。

老头儿抓起棋子就先走,摆上中炮。

“慢着,”俄按住老头儿的手,说,“你刚才不是说让两先的吗?不让不下。”

“两先就两先嘛。” 老头儿挺直了腰板,好像拳击手马上要准备迎接一个劲敌的攻击。

俄嘴角上挂着一丝讪笑,心道南方人都毛病兮兮的,都喜欢托大,等会儿你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呆子非常不情愿地先走了两步。除了刚学棋时他被别人让过子,近两三年来,能跟他分先下得人就少之又少,更罔论让他两先了。在安徽他遇到一个上海知青,起初呆子要弱一点,一个星期下来,呆子终于扳平并捞回来。临行时那人直夸呆子悟性高。呆子本来就是攻击型的棋手,下棋讲求效率,现在有两先在握,局面呈现压倒性的优势。没想到那老家伙还真有两下子,不仅围棋下得,象棋也拿得出手,尽管一直在挨打,但防守的步步都是官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呆子步步渗透,逼得对手子力都龟缩到自己阵营里。呆子跟老头下感觉他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心理上就有些藐视老头。他看看基本够杀了,便上去炮轰中士,弃子入局。不料变化中一个次序走颠倒了,被对手巧妙化解,局面顿时逆转,变成呆子局势崩溃了。呆子长考了一会儿,看到盘面无法挽回,也就推枰认负。

俄吃惊地看到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俄怎么也想不到南方的棋会这么强,一个下围棋的糟老头子居然下象棋让二先放翻了呆子。俄想也许是呆子大意,俄还是相信呆子的本事的。俄把钱付了,期待着后面有好的结果。

呆子摆好了棋,等着与老头儿下第二盘。

哪知那老头儿接过钱后,起身就要走。

俄不愿意了,上去拉住老头儿,说:“怎么下一盘就要跑了?我们又不是没给钱。”

老头儿摆摆手说,“他的棋不是让两先的棋,要下就下对手棋。”

俄坚决不同意,非说要按约定来。

老头儿也坚决不退让,不然的话他就不下了。

“分先就分先。”呆子一心想与老头儿分个高低,他担心老头跑了,就答应分先下,俄也就无话可说了。

二人分先下了四盘,呆子居然二和二负,一壶没开。

俄心疼地接连付出十五块钱,这在俄带着呆子跑江湖中从来没有过的,俄后悔自己看人看走眼了,让一个看似酒迷瞪一样的一个下围棋的老家伙给算计了。俄感觉呆子状态不行顶不住了,想劝他就此罢手。还没等俄开口,老头儿就先发话了,“我晚上的酒钱够了,不下了吧。我年纪大了,再熬下去你赢了也没意思。你想下棋,明天我们到公园里下。”

27楼
河南张东升2 发表于:2017/9/13 2:45:00
 

还想继续战斗的呆子也只好罢手。

 

晚上准备吃饭时,过去在黄明汽车站帮俄俩拉托的那两个知青也来了,呆子吃惊地眼睛睁得圆溜溜地可能他觉得太过巧合了。他乡遇故知,大家都格外地热情,那两个知青说上次是俄请客吃饭,这次一定要掏钱请俄二人吃饭。俄也就没有拒绝。俄见呆子眼睛睁得溜圆,俄告诉他无巧不成书这事儿很正常,就象那个老头儿被俄看走眼了一样很正常。人常常会按照习惯性的思维考虑问题,往往忽视特殊的所以常常先入为主常常犯错误。呆子听俄讲得有道理,象咀嚼香甜可口的米饭一样咀嚼着俄刚才说的话。饭桌上,俄交待呆子明天不要跟老头儿斗了,去找弱手下,先把生活费弄到手再说。呆子固执地回答说明天还去找老头儿下,输了他自己掏,赢了是大家的。俄见呆子的犟劲又上来了,话都僵到这个份上了,也只好作罢。

呆子一宿都在想着与老头儿的几局对局。呆子对俄说老头儿对屏风马弃马陷车研究到了极致,自己对照杨官璘的棋谱讲解也找不出有什么破绽来,老头儿的中盘化解能力,是他见到的最强大的,老头儿的控盘能力也超强。老头儿走的每一步棋,都是从结论逆推过来,然后从选择点选出的最强硬的招法。呆子这样讲,等于说老头儿下棋没有毛病了,既然认为老头儿下棋已臻化境了,那跟他下不是找死吗?就是你的棋也到了化境了,也是个平手也赢不到钱呀。俄劝呆子就此收手,去捡软柿子捏,挣钱活命是最重要的。呆子根本就不听劝,这时候就显示了他拗蛋死钻牛角尖的固执来。呆子说老头儿的布局,好像都是三、四十年代的老东西。要想和老头儿分出高下,不能有丝毫的错误,布局要用解放后的新东西,中盘搏杀也不能手软,残局更要细致,不能给对手一丝机会。呆子提到老头儿,没有一丝输棋的沮丧,反倒有愚公面临一座王屋山时挑战的兴奋。俄真是无语了,看着呆子人前懦弱,骨子里却是执着坚韧。呆子太弱小不会打架,如果会打架了估计也会是个难缠的主别人不敢打的他都会去打,兴许还要杀人呢。是谁发明的象棋呀?是哪朝哪代有的象棋呀?那些皇帝怎地不在国家推广象棋呢?让像呆子这样的自以为智商高的人都钻到棋里他自己就会为钻研象棋的技巧弄得神神道道地,哪还有心思造反呀?

呆子把后手屏风马弃马伸八路炮、先手中炮对屏风马挺七兵都细细地抠了抠,后来还琢磨了五六炮对屏风马。呆子想好了如何对付老头儿,次日早早地和俄一起如约来到公园的茶楼,却迟迟不见老头儿的踪影。呆子与俄无聊地转到围棋区,见到昨天输给老头儿的那个年轻人正讲得头头是道地在给一个中年围棋爱好者拆棋。俄有些纳闷这个年轻人就被老头儿让四子了,怎么还好意思给别人拆棋呀?正巧茶楼老板给棋手续水走进来,俄悄悄地问老板这个青年是什么水平?老板说他是杭州市的围棋冠军。俄当时就惊得目瞪口呆。俄不是吃惊年轻人,俄是吃惊让年轻人四个子的老头儿。让南方市级冠军四个子,绝对是一等一的国手的水平。俄转身要走,茶楼老板问俄怎地不玩棋了,俄说那个老头儿在公园里约战俄们,俄们就来到公园茶楼了。茶楼老板说老头说的公园是指公园休息的长凳,老板说着,给俄们往窗外指了指。俄见到老头儿泡了一壶茶早早地在外面的长凳上等着,象棋也早已摆上了。俄问老板这个老头儿姓甚名谁,怎么这么厉害?老板一脸诧异地望着俄,仿佛俄是个天外来客:“你不知道他呀?你和他下下就知道他是谁了。”

俄被那个老头儿给慑住了,能让南方市级围棋水平四个子,象棋又杀得呆子没开张并且两先还赢了一盘,同时兼修两项棋且都达到顶尖水平,这个悟性要有多高?这绝对是一等一的顶尖的国手级别。俄劝呆子是不是不下了,何必要跟人斗气。呆子坚持要跟老头斗,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俄只好与呆子一道下去,去找那老头儿。俄一见到那老头,就知道他多会算计了。在茶馆里下,要给茶钱,在棋摊下,要给盘钱,在公园里,他就是净挣。在这人多嘈杂的地方他习惯了,抗干扰能力强,那些不耐鸹噪的,受的影响就大了,这无疑又增添了他取胜的机会。

28楼
河南张东升2 发表于:2017/9/13 2:46:00
 

公园里看棋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呆子与老头儿围在中间。

尽管呆子预想了很多方案,但还是扛不住。一直下到黄昏,虽然互有胜负,相比昨天有进步,还是净负了三局。

第三天二人又接着下,一天下来,呆子净负两局,呆子说自己在进步;呆子在棋上真不呆的,第四天两人下到下午时,呆子已经领先两局了。见多输了两局,老头儿却不再下了,最后一盘不仅钱不付,还指手画脚地教训呆子道:“你下棋有天分,快赶上我年轻时候了。你以后不要再下棋了,下棋是下九流,你沉在棋上会把自己毁掉的。象我这样五百年才出的一个下棋的天才,现在不还是在流浪吗?”

俄见他不仅不给钱还洋喷大蛋地,颇为不满地说:“你赢了装起来,输了却不给,你以为你是杨官璘吗?别人还要向你学棋缴学费吗?”

正待离开的老头儿一听这话,脾气更上来了,扭过头来开始训斥俄:“杨官璘怎么了?杨官璘了不起吗?杨官璘的全国冠军是死抠儿抠出来的,我才是真正的下棋天才。他得了冠军是因为我没有参加比赛,我要参加比赛的话,我就是冠军。——你问问这个小孩儿跟我学了多少东西?”

这时候呆子居然配合般地点了点头。

俄见这个老头儿软的横的一起使出来,就知道他是个老江湖。他那一把老骨头,不碰他还他怕散架了,碰了估计连自己也都给搭上了。俄知道他难缠,不便当众翻脸,只好愤懑地眼睁睁地看着他训斥完俄们之后晃晃悠悠地走了。

不是老头变坏了,而是流氓变老了。流氓难缠,老流氓更难缠呀。

俄垂头丧气地和呆子一起还没走出几百米,那老头儿又气喘吁吁地、颤颤歪歪地追了回来,裤兜上凭添了个划开的大口子,被割开的裤兜的白白的内衬布片随着跑动在乱晃着,如小日本投降时的白旗。

老头儿撵上来一把拽着呆子不放手,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我教你下棋,你还把我的钱夹偷了。”

郭子威一脸的无辜,茫然无措。

俄赶忙上去劝解,老头儿又拉住俄,嚷嚷道:“就是你们干的,你们把钱赔给我,不然就一起去派出所。”

“你这是干啥?”俄见他闹着要到派出所俄就有些心虚俄就有些紧张俄两腿就发软。俄赶紧去挣脱他的手,俄甩开他的手后撒开丫子赶快跑掉了。

 

 

 

 

 

29楼
炮马争雄三百年 发表于:2017/9/13 6:49:00
二炮部队的老张?
30楼
导航灯 发表于:2017/9/13 7:52:00
还应该有个第四篇《觉醒》,这是当下世人普遍缺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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