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棋艺人生

棋艺人生

振业 /文

在小镇上，四叔就是这么的一个人，不打牌不好吃喝，就是好下棋。退休下来后，天天都往镇上的老人中心的棋艺馆里钻。

镇上的人无法知道四叔的棋艺有多高。这源于四叔与棋赛无缘，他从来就不去参加棋艺大赛，而他与人对弈总是以和局结束，人人如此，局局如此。故得了个"和子四"的绰号。有些棋友嘲讽他已老矣，没胆了，太保守了，只能捉和棋。四叔总是一笑置之。

镇上连续四届棋艺大赛的冠军是个姓李的年青人。他专程跑到棋艺馆找到四叔，非要与其对弈不可。

四叔无奈，只得笑着将年青人迎入座内，摆开棋盘。引来数百人围观。

年青人先行，他以凌厉的攻势开局。四叔倒是以防守格局来应对。

年青人一展开攻势，处处逼人的杀着，令围观者赞叹不已，真不惭为棋艺之冠者。四叔一直以深着的方式对弈。

整个棋局，年青人占尽优势，大举进攻，欲直捣黄龙。四叔只守不攻，全线退守，暗设陷阱。

年青人看准时机，踩马直入叫"将"，车炮齐至，连连叫"将"。眼看"将"快要无处可逃了，四叔突然弃子认输了。

"真可谓数届棋艺之冠，令人佩服。"四叔笑着说。

众人在一片称赞声中离开了。

年青人不解地望着四叔，说："此局棋，你还没有输的，为何……？"

四叔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蓝"车"，又指了指对方的底线。年青人顿了顿，思绪了良久，恍然醒悟，自己早已坠入了对方设置的陷阱内，踩马叫将前，对方已胜算在握了。

"那你为何……"年青人更不解地问。

"你猜猜，我为何要与你对弈？"四叔反问。

年青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为名？为利？还是为了消遣时日？"四叔笑了。

年青人有些茫然地望着四叔。

"都不是。我只是在享受过程，棋艺乐趣而已！"四叔答。

年青人感激地点了点头。

半年后，一位有级数的棋手来到本镇，连胜年青人数局后，找到四叔，说是来请教。

四叔推却不了，便与之对弈起来。

棋手之所以能有级数，是因为他对棋艺的领悟有其独特之处。他既有年轻人的凌厉，又有老年人的沉着稳重。他既没有大刀阔斧的进攻，又没有逼人的杀着，一切显得平淡无奇，却处处设防，处处布局。

四叔还是保持着昔日的作风，不急不躁，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数着后，双方如铁筒般的防守阵容，形成了僵局。

围观的棋友窃窃私语。

首先打破僵局的是棋手。如果先前是试探的话，现在就是大举进攻了。他将车马炮全线推上，一改刚才的保守方法。

四叔仍然是不急不躁的样子，一副兵来将挡的架势。

几着后，棋手推上去的棋子全部陷入四叔布下的陷阱里，逐个被击破。棋手只好退回来全线防守。

此时，占优的四叔开始将棋子慢慢推进去，逼向对方的巢穴。

眼看棋手已无法招架之功了，四叔突然弃子，丢车掉马，最后形成和局。

棋手惊讶地望着四叔。

四叔只是淡然一笑。

后来棋手成为代表国家参加棋赛的选手。他给四叔题了一幅字画：棋艺人生--有的人处处争强，有的人处处示弱。

* 《棋艺人生》刊于《佛山文艺》2004年2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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