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大哥夏理一,嘉兴象棋名手,他为人非常性情,不曾经折腰过。
他青年时代,不说玉树临风,也算风流倜傥,跳起舞来,迷倒很多姑娘。90年代的县城,没有太多的业余生活,年轻人热衷舞池,夏理一是中间的王子。舞池里笛声响起,小鼓敲起,歌声唱起,舞蹈开始。夏理一优美的舞姿,给人以美的熏陶,多姿多彩,让人如痴如醉。他那一张坏坏的笑脸,两道浓浓的眉毛,对着那些女孩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的上弦月。那时候的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他身上散发出来各种气质的混合,让姑娘们尖叫,但在那些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才华!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他的夫人。他们相知相爱,不求物质的丰富,但求精神的满足。
夏哥一颗红心学象棋,茶馆里从受让双马开始,30年前就5元一盘交学费,每一盘棋都是全力以赴,认认真真聚精会神的走好每一步,无论局势如何落后了,从不轻易认输,哪怕学到一步杀招也是好的。白天在茶馆下好棋,晚上回到屋里凭记忆摆盘研究,那时候他住的老房子,线路不好,经常停电,他点起一支蜡烛,昏暗的灯光下,坐在桌子前仔细拆解分析,窗外丝丝晚风吹进来,烛光摇曳,棋盘在夏理一眼前忽明忽暗,他似老僧入定一样,深深的沉思在棋局里……
半夜半不睡觉,夫人喊他,他动也不动,夫人知道他的追求,真心爱他,也很支持,但是这个没日没夜研究棋艺,夫人非常生气,气呼呼翻身不理他,侧面卧着,流线的身材,前凸后翘,夏哥老僧入定视若无睹,那时他们才30岁年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不可理喻。
夏哥就这样日以继夜的刻苦努力,发奋专研,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在短短数年里棋艺突飞猛进,至90年代底,已经打遍全县无敌手。
青年时代夏哥体格健壮,是一个仗义的人,一天,和几个弟兄夜宵喝酒聊天,旁边一张桌子有几个年轻人,地上散了一圈儿啤酒瓶,喝的多了闹哄哄,声音又大又响,夏理一这桌子说话都听不清,一个兄弟喊道:“嗨,朋友,声音轻一点好哇?”一个小伙子扫了一眼这边,撇撇嘴,睬也不睬,转过头去继续大声讲话。夏理一心头火起,这个兄弟是他很要好的一位兄长,他站起身来,拿着一个空酒瓶,没有一句废话,“砰”一声砸在那家伙的头上,夏理一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们,道:“你们再吵吵试试?”一桌子人吓得傻了,没有一点声音,那个被酒瓶砸到的小伙抱着头站起来就跑掉了,其他人一哄而散。
夏哥云淡风轻,回桌继续喝酒,大哥侧着头认真看着他,道:“兄弟你这个火爆脾气哥哥佩服,不过打架这种事情还是少做,打赢了派出所,打输了进医院,没意义。”夏理一是这样一种特质的人,对自家兄弟像春天一样温暖,对陌生人像冬天一样寒冷,他马上虚心接受,和兄弟们干杯,这么小的事情,才不会影响他喝酒的心情。
生活里不仅仅只有呼朋唤友,琴棋书画,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夏哥的爱情曾经似蜜糖,夫人好像自己的儿子一样爱着他,宠着他,可是蜂蜜,会变质的啊。
夫人无法忍受夏哥对棋艺的执著,多年夫妻两人相顾茫然,互相摆摆手,再见吧,终于,夫人带着女儿远走上海滩。